中国战略新兴产业融媒体记者 卜文娟

　　近日，《王者荣耀》正式官宣于1月21日起全面开放抖音直播权限。其中，1月14日至1月17日为技术测试期，为筛查开播期间可能遇到的所有技术问题，1月18日至1月20日为主题直播期，将邀请游戏主播张大仙连播3天。

　　腾讯与字节跳动之间的“头腾大战”五年后，两大巨头双向奔赴。其实，互联网大厂降本增效之后，巨头们似乎都不再考虑如何攻入对方腹地，而是开始扬长避短，做自己更加擅长的业务。

　　全方位“战争”

　　2018年5月，抖音成为全球第一季度App Store 下载量最高应用时，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写下一句话，“微信的借口封杀，微视的抄袭搬运，挡不住抖音的步伐。”腾讯创始人马化腾随即回应称：“（这）可以理解为诽谤。”

　　就此，“头腾大战”搬上台面。

　　“头腾”中的“头”字，来源于字节跳动旗下的今日头条产品。字节跳动和腾讯在短视频、游戏、音乐、社交等多个赛道展开全方位“战争”。

　　据市场不完全统计，“头腾大战”拉锯三年（2019-2021年）在天眼查留下了948条关联司法风险，且媒体报道中字节跳动多为“引战方”，理由基本是控诉微信封禁旗下产品的链接分享涉嫌不正当竞争；而腾讯防守反击的理由则大多是字节跳动旗下产品侵犯了产品传播权、产品著作权。

　　其中，在游戏领域，游戏直播版权一直是腾讯、字节跳动争夺的焦点，也是腾讯用来阻击字节的利器。

　　如今《王者荣耀》依然表现出相当强劲的生命力，移动应用市场研究公司AppMagic公布的2023年度手游收入榜显示，《王者荣耀》再次蝉联全球iOS和Android手游收入榜冠军宝座，达14.8亿美元（不包括广告收入，以及苹果和谷歌的分成收入）。

　　早在2016年，腾讯就以涉嫌侵犯《王者荣耀》著作权为由起诉字节跳动。2019年1月，法院裁定字节跳动自2019年1月31日停止直播《王者荣耀》游戏。根据民事裁定书，2019年1月31日，法院作出禁令，裁定与“西瓜视频”App相关联的“运城市阳光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今日头条有限公司”“北京字节跳动科技有限公司”3家公司立即停止“西瓜视频”App直播《王者荣耀》游戏内容。

　　到2021年，双方的冲突更是升级和公开化。字节跳动以反垄断法为由，起诉腾讯限制用户在微信和QQ上分享抖音的内容。同年，腾讯以侵犯版权为由起诉字节跳动在其平台上播放《王者荣耀》《斗罗大陆》等游戏和影视内容。

　　此时，屏蔽外链也几乎变成一种行业共识，大家画地为牢、自建围城，纵然移动互联网的车轮滚滚向前，但互联网平台生态之间的孤岛效应渐渐显现。

　　“拆墙”行动

　　屏蔽外链显然违背了互联网精神的本质。

　　2021年4月，国家市场监管总局首次提出“严防系统封闭，确保生态开放共享”；按工信部要求，2021年9月17日前，各互联网平台须按标准解除屏蔽。2021年下半年工信部要求互联网公司业务生态进行开放；同年9月，微信根据工信部的要求对外链进行低程度的开放、支持外链在微信生态中的流通。

　　先是腾讯视频与抖音“破冰”：2023年4月7日，抖音与腾讯视频官宣合作，双方将围绕长、短视频联动推广及短视频二次创作等方面展开探索；其中，腾讯视频将向抖音放开长视频版权授权，并明确了二创方式、发布规则。

　　如今，腾讯游戏终于与抖音直播“拆墙”：2024年1月21日，《王者荣耀》正式回归抖音直播。TalkingData发布的《2022年中国游戏直播行业白皮书》亦指出：随着抖音游戏直播业务的发展，作为综合平台的短视频，可以突破垂直平台流量的天花板，大批头部主播开始从垂直游戏平台迁移至抖音，因为其平台用户规模大，主播涨粉快、变现模式多样。

　　于腾讯而言，将从抖音获得更多流量和曝光；于字节跳动而言，可以拿到腾讯版权内容，丰富内容生态，通过腾讯游戏IP直播提升其游戏广告与游戏直播业务的收入。

　　据了解，受合作消息影响，包括为《王者荣耀》提供下载服务并为字节跳动等品牌广告主提供营销服务的智度股份，和子公司参与《王者荣耀》推广业务，为字节跳动推广抖音、火山小视频、西瓜视频、今日头条等产品的恒大高新在1月15日开盘当天，股价都呈现出涨势。

　　游戏产业分析师张书乐表示，字节跳动和腾讯之间过去为了内容方面的壁垒而隔离，而随着斗鱼、虎牙的没落，字节跳动在游戏领域的退却，让双方之间的冲突点消失、合作契机出现，也使得合作顺理成章。

　　有竞争也有合作

　　互联网公司对游戏业务均虎视眈眈，甚至跃跃欲试，希望从中分得一杯羹，但游戏开发进入门槛很高，投入大且充满风险。

　　2023年，“氪金”几百亿的字节跳动，就决定放弃游戏梦。11月27日，字节跳动表示，旗下游戏业务朝夕光年将进行大规模业务收缩——对已上线的且表现良好的游戏，会在保证运营的情况下寻求剥离；对还未上线的项目，除少量创新项目及相关技术项目外，均会关停。 

　　在游戏行业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面前，字节跳动在投入大量耐心与金钱之后终于决定“断臂”。腾讯和抖音的此次破冰，对字节跳动或将更为有利。

　　此外，王者荣耀对抖音全面放开，也是互联网行业已经到了变化的阶段。

　　张书乐表示，这种内容上的“破壁”只是适逢其会，并非行业大势。原因在于，现在互联网大厂之间只要没有太强的战略冲突，就不介意破壁，合作带来的利益大过竞争。总体来说，互联网行业已经进入垂直深耕时代，而非此前的盲目扩张，这让合作有了可能。

　　“现在合作契机的是反垄断和互联互通，巨头之间的壁垒被打破。其实公司层面不存在业务隔阂，巨头之间有诸多竞争，也有很多互补。现在双方放下争执，对业务来说是大好机会。”文渊智库创始人王超曾表示。

　　在王超看来，“巨头之前互相设置护城河，是因为可以达到赢家通吃和垄断效应。目前监管定性了自然垄断和垄断行为，赢家通吃不再是选项，竞争+合作成了趋势，这说明反垄断取得了不错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