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2019年1月1日期

　　《中国战略新兴产业》

　　60年不忘初心 用火炸药谱写强国梦

　　——记中国工程院院士王泽山

　　《中国战略新兴产业》杂志

　　记者 徐晨曦

　　王泽山说：“希望年轻一辈要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坚定理想信念，志存高远，脚踏实地。能够掌握本领，包括学好创新的本领，勇敢担当重任，把我们国家建设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火炸药是国家战略资源之一，是国防科技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国防科技建设中具有重要战略性意义。在军用方面小到手枪子弹，大到导弹推进剂都离不开它；在民用方面也广泛应用在建筑、材料、医药等多种行业。其相关技术一直以来受到发达国家的严密封锁，因此我们只有走一条自力更生、自主创新的发展道路。

　　2018年初，我国最高等级的科学技术奖项——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便授予了60年来奋战在国防科研事业第一线的有“火药王”之称的中国工程院院士王泽山。

　　一大早，王泽山与本刊记者进行了电话连线，他当时正位于内蒙古阿拉善某试验靶场：“火炸药行业从原来的不太重视到现在很重视很关心，我们从事这个的人还是感觉到振奋的。”

　　到处都是会议室

　　虽然已是耄耋之年，王泽山每年仍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在外地实验基地度过，这就是为何记者在联系他时是通过的电话。王泽山是我国著名火炸药学家，发射装药理论体系的奠基人，是火炸药资源化治理军民融合道路的开拓者，系列原创性技术的发明人，为我国武器装备和火炸药产品的更新换代做出了杰出贡献。他攻克了废弃火炸药资源再利用等多项关键技术，将有重大安全环境风险的“危险品”，变成了20多种畅销国内外的军民用产品。

　　“老爷子今年83了，现在他还在阿拉善做实验，那地方我也去过几次，气温低风沙大，盒饭进去全是冰凉的，还会附上一层沙，年轻人索性是面包加矿泉水来解决一顿。”泸州北方化学工业有限公司技术部部长毛长勇对本刊记者感慨道：“靶场离市区很远，因为它就是做实验的，没有专门休息和吃饭的地方，条件比较艰苦。而且王院士很少组织或参加什么会议，因为他的‘会场’或‘试验场’可能在宾馆的房间，也可能在餐桌或车内，到处都是，因为我们合作项目太多了，随时随地在想着如何解决问题。”

　　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王泽山与泸州北方化学工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泸州北方公司）开展合作。2014年，公司又成立了院士专家工作站，王泽山作为特聘院士，与公司共同承担了国家重大专项及基础研究等任务，为公司的科技创新和产品结构调整作出了巨大贡献。

　　王泽山表示：“跟255厂（泸州北方公司）建立院士专家工作站，我们这边研究基础和基础理论比较多，也研究一些属于生产工艺方面的东西；他们既有生产工艺实力，也有需求，跟市场紧密联系，这样我们能够互补。企业和科研院所相结合建立院士专家工作站，符合十九大提出的‘建立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深度融合的技术创新体系’。比如255厂的主要产品之一就是我们共同研究的结果，创造了不小的经济效益。”

　　院士专家工作站是我国院士、专家及其团队与企业等建站单位为优势互补、合作共赢而建立的长期稳定的产学研协作平台，主要开展发展战略咨询、技术联合攻关、人才培养和科技成果转化等方面的合作。截至目前，全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以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已建立院士专家工作站近5000家。

　　据介绍，泸州北方公司院士专家工作站自2014年建立以来，在王泽山及团队的参与下，军品相继完成了多个型号项目的定型和生产，转化成为新产品和新技术，三年创造的产值分别为9447万元、1.6亿元、1.2亿元，新产品产值占公司军品收入的比例分别为26.8%，39.7%，40%。

　　在民品方面，同四川大学合作开展的纤维素醚研究，打破我国在医药、电子、食品等高端应用领域对纤维素醚进口产品的依赖，降低国内下游厂家生产成本，服务于国民经济建设。纤维素醚是高分子化合物，类品种繁多，广泛用于建筑、水泥、石油、食品、纺织、洗涤剂、涂料、医药、造纸及电子元件等工业。同时在《泸州市推动工业经济高质量发展2018年行动计划》中也明确将纤维素醚作为当地新材料产业发展的重点抓手。

　　行走的“教科书”

　　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归根到底是人才的可持续发展，不然，硬件设施等再好，离开人也做不好。

　　“我们成立工作站以来，一直把培养人才，以及培养创新能力当成重要内容。不仅锻炼我们梯队人员的创新能力，同时以需求为导向，培养基础和实践相结合的年轻人才。”中国兵器集团公司首席科学家赵其林对本刊记者说：“院士专家工作站建立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们和王院士的合作时间很长了。其中最大的收获是，把我们国家先进的技术引进到工厂，最终实现了武器的装备。同时在这过程中，也为工厂培养了大量的人才。”

　　据赵其林介绍，当年他本人为掌握一项火炸药技术，报考了王泽山的博士研究生，并在学习期间把技术引入工厂，完成了产品定型，在专业技术方面收获极大。

　　泸州北方公司自院士专家工作站成立以来，不仅在军品和民品两端完成多项成果转化，新增亿元规模产值，还培养并拥有兵器首席科学家1人、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人才7人、集团公司级科技带头人4人、四川省有突出贡献优秀专家1人、四川省学术和技术带头人2人、泸州市学术和技术带头人5人、公司级科技带头人40人，公司培养的创新人才比例达到了公司科研人员总数的49%，并于2017年通过了中国科协组织的院士专家工作站认证建设，被评为“全国示范院士专家工作站”。

　　对下一代寄予厚望

　　前阵子“中国天眼”10万年薪难觅驻地科研人才一事，遭受了诸多网友吐槽。对于当前科研人员薪资方面的社会讨论，王泽山认为：“科研人员待遇高低主要与企业有关系，企业效益好了，待遇就高了。在火炸药行业方面，近年来国家给予了高度关注，我个人还是很振奋的。当然，整个科研领域也有一些共性问题，比如科技工作者对课题费用的使用、专利费的收益等，若是能尽早落实就更好了。”

　　火炸药涉及了兵器科学、力学、化学等诸多学科，不仅行业从业门槛颇高，在研发生产中也有着高危险性，不可否认是颇为的冷门行业。“火炸药行业的人才培养是一个很着急、很核心的事情，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几所学校把火炸药专业名称都改了，不改就不好就业。”泸州北方公司党委书陈俊说，当前企业的火炸药人才主要靠自主培养，希望包括国家发展改革委、中国科协等在内的一些机构和单位在帮助引导人才培养和人才引进上做一些工作。

　　对此，中国科协企业创新服务中心方面相关负责人对本刊记者表示，中国科协将深入挖掘工作站作为科技成果高效转化器的内涵机制和内在功能，努力把工作站建设成为广大企业科技人才队伍建设的重要基地、高新科技成果向企业转化的重要通道、科协组织开展创新争先活动的重要阵地、地方科技创新驱动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

　　“传帮带”是传统的知识和技能交流的传统方式，从技术技能、工作方法以及文化理念等方面，在人才成长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使人才队伍保持一定的连续性。

　　王泽山认为：“科研工作者‘传帮带’的传统一定要有加强和引导。我们走过这么长的路，也需要把一些工作交代下去。要交代的不是某项具体任务，更主要的是思维方法和创新能力。院士专家工作站也是一个培养人才创新能力的平台。”

　　王泽山在业内被看做是行走的“教科书”，几十年来，他不光编写了大量火炸药方面的学科著作，还一直强调培养人才的创新能力，去解决别人没解决的问题。据了解，目前泸州北方公司与院士专家团目前正在开展远程与等模块发射装药技术研究和无溶剂法制造大直径发射药工艺技术研究，项目成果将是火炮变装药技术领域的重要创新。

　　“希望年轻一辈要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坚定理想信念，志存高远，脚踏实地。能够掌握本领，包括学好创新的本领，勇敢担当重任，把我们国家建设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王泽山情真意切地说。

　　提高自动化水平是行业接下来的发展重点

　　火炸药在研发和生产中有着毒性和爆炸性等危险特征，王泽山表示：“将来还要在安全方面再加大力度，对人身安全和行业发展都是有好处的。”

　　当前，提高火炸药生产工艺的自动化、连续化水平成为行业发展重点。“自动化主要是实现人机隔离，提高安全度。火炸药领域危险度比较高，一旦出事故，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都比较大。当然，实现了自动化，在提高了质控水平的同时也可以提高产品质量，对武器装备质量的提升有一定的促进作用。”赵其林介绍说：“实现自动化会大大减少用人。我们测算了一下，在这个行业，如果全都实现自动化，在生产线上的操作人员会减少2/3到3/4，大大节约人工成本，提高生产效率。未来如果再走到数字化、智能化阶段，生产效率会得到进一步提高。”

　　在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先进制造技术深度融合下，加快发展智能制造被看做是打造我国制造业竞争新优势，对实现制造强国具有重要战略意义。作为重要的国家战略资源，火炸药行业也同样提出了智能制造发展的系统性规划。

　　不过毛长勇表示，火炸药行业的工艺创新难点在于历史欠账太多，很多基础研究或者关键技术研究还不够。“我们现在虽然提出‘智能化’制造，但是从火炸药行业来讲先不要太急。火炸药是一个小众行业，再加上爆炸、燃烧的危险特性，对我们设备的进步、技术的进步各方面都有很多阻碍，因此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们的基础技术相对其他行业来讲本来就要滞后一些，所以我认为不要上来就急于智能化，要先把连续化、自动化、数字化中的问题解决了。”

　　本刊记者在泸州北方公司采访时，看到一台颇有年头的大型黑色机械在大楼内部展示，细问之下得知，该设备是德国制造的举重式压延机，是制造发射药的主要设备，从19世纪末投入使用到2018年10月才退役，持续使用了100多年。

　　赵其林补充：“企业提高生产力水平，是综合技术的表现，研发发射药核心技术只能起一部分作用。想要提高自动化水平，需要从事设备、质控、能源、安全技术等多方面的人员共同努力。”

　　陈俊表示，公司未来还要加强人才发展统筹规划和分类指导，围绕工厂军品重点领域发展，依托院士专家工作站，推进重大科研项目、重点工程建设，在科研和工程实践中培养人才，尤其是领军人才、核心技术研发人才、复合型人才培养和创新团队建设。